教辅新政下的行业观察与思考
发布时间：2015-12-01 12:07 发布人：编辑部
一、期待教辅市场回归以图书价值为导向的良性秩序
今年8月，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规范中小学教辅材料市场秩序，禁止出现利用中小学教辅材料非法牟利现象”的紧急通知，禁止出版商的推广人员进校园，学校老师也禁止要求学生到指定书店购书，似乎是要对广受非议的校园商业贿赂进行全面的清理了，如果这一禁令得以落实，出版商和学校的利益链条必将受到严重的冲击。
如果把这一次禁止出版商进校园的政策干预和以往的干预比较来看，似乎并没有多少新意，但是，如果和今年以来政府对洋奶粉的垄断惩罚、对外国医药在中国的价格垄断调查联系起来看，这次政府要动真格的了。新一届政府领导班子在各个领域已经树立了令行禁止、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想必教辅出版及发行领域也不能例外，以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局面估计渐将结束，教辅市场长期以来形成的病态格局恐怕要进入深度调整期了。
教辅市场因为消费者和采购者的分离，而我们处在一个缺少社会监督的社会里，这决定了这是一个充斥着回扣、商业贿赂的灰色市场，由于采购权掌握在缺少监管的行政机构和各级教育系统的官员手中，注定了代表教辅图书真正价值的“良币”总是被回扣和贿赂所控制的“劣币”所驱赶，内容上乘的好书要到读者手中总是比较艰难。
即便是内容优秀的教辅图书，要送达到消费者手中，也需要通过公认的潜规则向掌握着公权的相关人员输送利益分成，否则连进入消费者的渠道都没有，所以有认曾断言教辅是条被污染的河，流到哪儿就把腐败输送到那儿。把责任推给了无辜的书，把利用公权破坏市场公平竞争原则的“领导们”洗了个干净。
如果新的禁令能真正切断这一灰色的利益链条，当是为教辅市场洗了个清爽的澡，把不干净的东东涤荡一清，让出版商只专业于为中国教育研发优质的教辅图书，让教辅书的价值真正帮助到所有的老师和学生，从此提升中国基础教育的质量。只是这是一个梦想!
要想真正切断出版商和学校的利益链条，要想还教育系统的商业采购干干净净，要想让教辅市场回归以图书价值为导向的良性秩序，最主要的是对教育领域的公权进行有效地监管，让采购阳光下进行，只管出版商，不管学校一方的公权，这样的管理是徒劳而无用的。
要想彻底厘清教辅市场中的种种积弊，禁令后面一定要有更深入、对路的措施跟进。
二、对教辅内容的质量缺少规范和管理的新政难免让人失望
根据市场一线众多同仁们的反馈，教辅新政在地方的落实并不理想，而据8、9月份以来我们对市场的观察，新政对教辅图书在市场的销售中影响有限，高定价低折扣的教辅图书仍然是基层学校采购的首选，质量低下的各类同步用书，依然堂而皇之地以各种渠道流入了被全社会寄予了厚望的中小学生课堂，尤其是小学和初中课堂，因升学压力小、学生对产品品质的判断能力弱，更是劣质教辅图书大行其道的领域……这样的结果当然在人们的意料之内。只是有令行不止，影响的是人们对公权的信心，更让人对感觉到所谓政策这个东西真是好玩。
如果这一道新政在习主席李总理执政后的背景下再次失灵，就不仅仅是对公权的执行力及人们对公权的信心问题了，更多的是对新一届政府领导下的相关部门的判断力、解决问题的能力的怀疑。教辅行业涉及社会的多个层面，学生、家长、学校、老师、教育行政领域的公权，出版商、发行商、出版和发行领域的公权，等等，面对教辅行业的诸多问题，如果只是简单地一纸公文就要解决，那这个公文一定要有足够的含金量，高超的管理艺术一定是需要的，深入的研究后解决问题的能力更是需要的。
单就教育行政领域的公权，就涉及到各地市、县的教委、教育局，各学校校长、副校长、主任、副主任，当然还涉及到这些机构的顶头上司如市长、县长之类。教辅行业发展多年，其中的利益已经深入到这些环节中间，更直白一点，这些环节已成为教辅利润的分有者，如果要治理教辅中的问题，最应该做的，是把教育系统中的公权放在阳光下，把公权的行使放在阳光，光限价、限制出版者有什么用呢?
另外一个要命的问题，就是现行体制造成的出版和发行领域中的公权，比如有着国企身份的出版社，新华书店，他们掌握着出版及发行领域的话语权，是享受着国家行政级别的红顶商人，各省的出版集团负责人都是司局级官员，各社的社长通常是县处级官员，他们所到之处，既是官，且往往级别和教育系统的官员同级，级别对等就好沟通，他们又是商人，带着利益，教辅图书对任何一家出版集团现在都是一个不可小视的份额，带着行政级别的领导们所到之处，地方的领导们总得给些面子，教辅采购本是一种正常、公平的市场行为，但面对红顶出版商，该如何限制呢?
我们现在看到的对于教辅的管理，多是从价格上来限制，但教辅是教育消费品，我们很少看到对教辅本身的质量进行规范和限制，这个就给人造成教辅就是价格，教辅竞争就是价格竞争，教辅的真正价值是什么?是一个印张不能高于1.4元人民币?有关部门似乎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兴趣，这应该又是一个有令不行的原因：解决问题没有抓住本质。
教辅的价值是在于均衡教育资源，把优质的教育思想和内容通过教辅图书这一载体普及到全国各地，这些年来，教辅图书对基础教育的贡献功不可没，发达、先进、领先的教育思想、教育资源、教育理念通过教辅图书的传播到达了中国的每一所学校，很多师资差、资源少的地方通过教辅图书，享受到了和发达地区同样的教育资源，这一点，作为政策的制定者一定要看到!
但是无论是使用者和采购者分离的教育市场，还是政企混搭、国营、民营“混战”的出版市场及发行市场，中国的教辅图书市场从来都是一个畸形的怪胎，这怪胎天生就有病，病在骨髓。但这病并非不可冶，教育系统去行政化，出版系统和发行系统彻底去行政化，让市场中所有的参与者都在公平的环境中竞争，现存的病症自然立即消除。
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教育系统要去行政化，要进行改革攻坚战，希望有真正解决问题的新政早日到来。
三、保护行业健康积极发展：对教辅书要有专业的“新政”
教辅图书已成为现在中小学生学习生活中最重要的学习资料，对学生的影响作用在某种程度上已不亚于教材。20年前，教辅书对学生来说是奢侈品，偶尔有学生买一本;10年前，教辅书成为学生的日常用品，几乎每个学生都要有几本;现在，教辅书学生的必须品，每一科目，尤其是要参加各类统一考试的科目，最少要有一本教辅书，如语文、数学、英语这样的学科，每一科都配有二、三种教辅书。无论是高中、初中，还是小学，一个学生拥有教辅书的数量超过了他书包里教材的数量。
当教辅书成为一个学生成长过程中重要的学习资料，还能用最初“教学辅助图书”这样称谓来忽视其对学生在各个方面的影响作用吗?比如一道试题的命制，通常会尽可能采用学生熟悉的社会热点事件、人物作为设置的素材，这些素材实际上也成为学习者接触社会、理解人生的一部分;比如一个知识点的讲解，通常会借助记忆技巧和理解技巧，从多个角度把学生的学习活动推展开来，这一过程其实渗透了丰富的思维方式，潜移默化中影响着学生解决问题的思维方式……诸如此类，举不胜举，总之，教辅已成为当代中小学生学习过程中的重要资料，影响着学生的思想和心灵。
作为相关的行政管理部门，是应该把教辅图书的管理当成一件真正应该花功夫、应该用专业的办法来管理的事来努力了。
首先是要有一个完全竞争的市场。这一点在前面已提到了。
在一个完全自由公平竞争的市场，良币驱除劣币，优秀的图书产品不用行政部门的一纸奖状所决定，而是由用户的购买意愿来决定，比如中国的家电市场，在前些年仿佛都活不下去了，但现在看看，每一样普通的电器，比如电视，新的型号随着层出不穷的技术创新走向市场，而没有创新的产品，则迅速被淘汰，这个不用行政机构讲，用户自己会选择。教辅市场也是一样的，让出版社、发行商自由竞争，让用户自由选择，谁的产品好用谁的，价格当然也是由市场决定，再也用不着行政机构进行限价之类劳心劳神劳力还不讨好的行为，完全由市场说了算，价值高的产品只要用户自己愿意掏钱，那就让他掏吧。没有行政干预的市场里用户的智商一定不比现在差。
那么，代表着公权的行政机构应该做什么才对得起纳税人的付出呢?这就是我们要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公权机构要对教辅图书进行专业、有效管理。
(一)标准制定。
行政部门很多次对教辅图书进行了没有效果的管理，为什么说没有效果?因为工作粗放，眉毛胡子一把抓，最后治理的方案不符合事物的实际，就不了了之。
教辅有多人类，不同的学段，同一个名称下的教辅又有很大的区别，由于缺乏专业的区分，人们对教辅书的理解，往往是以自己熟悉的一两种产品为理解对象，而把更多的产品忽略了。对这一点，很多业内的人从业多年也不一定分得清楚，更不用说处在行业之上的政策制定者了。
标准的制定，就是要对教辅图书的的种类进行细分，比如同步讲解类的书要有什么标准，比如同步讲解的书要有什么标准，同步练习类的书要有什么标准，再比如卷子要有什么标准，工具书要有什么标准，细分了，认真梳理出各类书必须具备的共性，就有了管理的标准。
(二)对图书质量进行监管。
通常人们对教辅图书的质量管理，是集中在差错率上，这个就真是差之毫厘，缪之千里了!差错率为零的教辅书，可能对学生一点用处都没有，差错率超过出版要求的书，有时候却实实在在解决了学生学习中的问题，这样的例子，我们实实在在碰到过，经历过。教辅图书是一种特殊特殊的产品，既是依附于教材、考试存在的有大量共性的似乎可以标准化的产品，又是思想和创意渗透其中的精神产品，质量的高低，仅凭简单的差错率之类的评介，根本无法反映出其真实的价值。但是，有了和其特质相匹配、能反映这些特质有标准，评介就会有一个抓手，就相对好评介了。
(三)保护著作权 前些年总能听到有人说，卖馒头的人也能做教辅书，在畸形的灰色市场中，真正从事专业的内容研发人员的价值被完全忽略了，一些掌握了渠道的销售人员，随便找几个老师，甚至在大学生，剪刀浆糊一番，就拼凑成一本看上去像模像样的书，这样的坏风气在这个行业中一直存在，真正有创造、有创新的产品因为缺乏渠道而被埋没是很正常的事。近几年，随着竞争的激烈，人们发现，一个书要销得好，要有好的渠道，同时书一定要足够有价值，而一些有眼光的产品确实做到了不断创新，当然赢得了用户。但创新者的代价是巨大的，在著作权没有保护的市场里，一个产品在市场上稍有露头，立即会有人抄袭、模仿，如果不能年年创新、季季创新，那么，要想一直保持领先的地位，那几乎没有可能。创新成本高，著作权得不到保护，成为制约教辅图书价值创造的致命因素。
行政机构要保护这个行业的创新热情，让教辅图书的真正价值不断地被有思想、有爱心的行业工作者创造出来，让教辅书在均衡中国教育资源、激发当代中小学生学习兴趣、促进当代中小学生学习效率方面走得更远一些，更彻底一些，让教辅图书成为我国基础教育中有灵魂的教育资源!
相关的行政工作者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个行业生命力越来越旺盛!而不是放任抄袭、模仿，任其相互恶性介倾轧，最后受伤的是中国的教育事业，是行业中各条作业线上的从业者。
文章来源：文科创新编辑部 严文科 (2013年12月)
